最近爆火的LABUBU等受到各国年轻人追捧。在情绪价值与治愈经济的加持下,取悦自我、彰显个性的潮玩掀起新的消费热潮。而狂热背后,既催生了仿冒品的泛滥,也折射出中国潮玩IP的强大生命力。从粉丝的深度痴迷到品牌的知识产权守护,从国内火爆到出海维权,LABUBU的故事正是中国潮玩产业崛起的生动注脚,而中国IP的全球影响力,也在这股浪潮中不断攀升。那么,中国潮玩经济到底该怎么发展?相关各方,包括消费者在内,到底该如何守护和助力中国潮玩IP,出更多的“LABUBU”?
爆火的LABUBU晋身潮玩“顶流”,带动了年轻人群的消费热情,即使是在工作日,线下门店的顾客也是络绎不绝。
北青报记者注意到,位于北京三里屯太古里的泡泡玛特门店,已成为该商圈的热门打卡点。路过的人都会选择进店观赏一番,不同的IP主题区域和不同的趣味体验区,均吸引了大批年轻人拍照、选购。
而长着尖耳朵、大眼睛、9颗小獠牙、圆肚子的LABUBU依然是最受关注的商品。摆在门口最显眼位置的LABUBU最受宠,它通体覆盖着毛茸茸的“毛发”,圆溜溜的眼睛带着几分傲娇,肚子鼓鼓的弧度格外惹人怜爱。
北青报记者观察到,进店顾客的第一个动作大都是捏一捏LABUBU的肚子,从外形上可以很明显地看到LABUBU的肚子变平了也变了色。
对此,工作人员介绍:“每天至少有上百人摸它的肚子,有的顾客还会捏一下,现在肚子的填充棉都有点扁了,我们每天都要重新整理形状。”
不过,相关产品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热度越来越高,甚至出现一“BU”难求的情况。这也滋生了黄牛以及假货。这些“一眼假”的盗版玩偶被网友们称为“LAFUFU”(F为英文fake的缩写,意为假货)。它们形态各异,以一种“丑萌”形象在市场上流通,与正品相比,假货有的缺少了腮红,有的颜色印错,有的穿上了衣服,可谓各有各的丑,丑得五花八门,网友戏称其为LABUBU的丑继妹。
大量盗版产品还成为不少海外博主的流量密码,比如,发起“哪个是真LABUBU”的竞猜游戏;争相展示各类盗版盲盒进行比丑;有的演示盗版粗糙做工的视频播放量破亿。LAFUFU竟还有了自己的粉丝。随着事态发展,这种现象也受到泡泡玛特官方的关注。近日,北京泡泡玛特文化创意有限公司申请注册“LAFUFU”商标。
对此,泡泡玛特工作人员告诉北青报记者:“这并非承认仿冒品,而是一种防御性保护措施。如果让假货方抢先注册成功,它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声称LAFUFU就是正品,这会增加我们维权的难度。”目前LAFUFU商标注册申请还在审核阶段,尚未通过。
除了LAFUFU,LABABA乃至LAGOGO等也被推上流量高地。据企查查信息显示,“LAFUFU”“LAGOGO”“LABABA”等均已被注册为商标,国际分类涉及广告销售、办公用品等,申请人多包括贸易公司、服装公司等。
当盗版与正版开始了较量,知识产权保护已迫在眉睫。企查查APP显示,北京泡泡玛特文化创意有限公司已登记1500余项作品著作权,包括《LABUBU 与朋友们》动画剧集第一季剧本V1、Mini LABUBU Open Skies手办、LABUBU Bao手办等。此外,该公司当前关联近千起案件信息,其中900余条原告为泡泡玛特,案由多为商标权纠纷、著作权纠纷、作品复制权纠纷等。
北青报记者以“泡泡玛特”“LABUBU”为关键词,在中国裁判文书网就检索出8起相关民事案件,时间跨度为2020年至2025年,牵涉多个国内购物平台,这些平台都有LABUBU的交易渠道。
如果说有网友用自家猫的图P上9颗牙,变身“LAMAOMAO”,将哈士奇的脸P在LABUBU上变身“LAHAHA”,是一种跟风恶搞。那不法商家未经授权公开出售带有LABUBU这一IP形象的仿制公仔、钥匙扣、卷卷贴、T恤、刷题笔等各式产品,显然超出了法律限度。
北京金诚同达(西安)律师事务所律师耿成雄表示:“这类借用IP形象流量搭便车的行为大概率会构成侵权。实物比对时主要看三个方面:一、从外形上比对,如构成相似,或实质性相似,就侵犯了美术作品的复制权、发行权、信息网络传播权。二、从商业标志上(包括商标和未注册商标)比对,如构成相似,或实质性相似,就侵犯了商标专用权。三、如商品名称、包装、装潢等相同或者近似,宣传文案、Pg电子平台话语上高度模仿,也可能构成不正当竞争。”耿成雄认为,泡泡玛特可向侵权行为人和厂家提起诉讼,主张知识产权,依法打击侵权和不正当竞争的行为。
在保护知识产权方面,“中国海关大战LABUBU”也成为热门话题。因高频发布查获假LABUBU的文章,整个6月,“海关发布”公众号因此涨粉10余万。查获的情况显示,真的LABUBU常以百为单位出现,而假的LABUBU常以千、万为单位出现。涉事货物均被依法扣留。海关依法对与进出境货物有关的知识产权实施保护,违反知识产权的货物,由海关依法没收侵权货物,并处以罚款,构成犯罪的,依法追究刑事责任。
海关查获侵权LABUBU的工作仍在继续。在7月14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,海关总署副署长王令浚表示,近年来,中国的潮玩深受全球市场的欢迎。海关在进出境环节主动查验或依申请扣留侵权嫌疑货物,制止侵犯知识产权的行为,支持和保护创新。今年上半年,全国海关共查扣侵权嫌疑货物1.1万批次、3867.5万件。其中,就包含广大网友们关注的山寨“Labubu”。他还透露了鉴别真伪的秘诀:这个真伪鉴定的关键是看牙齿,正版是九颗尖牙,仿品常常因为模具的误差,会减少一两颗。
从山寨泛滥到品牌维权,再到海关严查,也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LABUBU的火爆程度和中国潮玩IP的成功。
它为什么会俘获了年轻人的心?多位受访者的答案都指向了“情绪价值”,小杰认为它是一个可以疗愈的陪伴,“忙碌之余,在工位上看到它就很开心”。小敏则表示,它调皮搞怪的模样,很符合自己个性的表达,如果在人群中看到有同样挂件的人,就感觉看到了另一个自己,看到了同一类人的认同感。
今年上大三的默默告诉北青报记者,她是LABUBU的忠实粉丝,书桌、衣柜上摆满了不同系列的LABUBU手办,“它不是传统意义上‘可爱’的玩偶,Pg电子平台尖耳朵、小尖牙,表情有点叛逆又有点委屈,像极了偶尔会闹脾气的自己。”
“第一次见到LABUBU是在2021年,朋友送了我一个LABUBU盲盒,拆开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、露着小尖牙的它,我瞬间就被戳中了。”
在默默看来,LABUBU的魅力在于“不完美的真实感”。“设计师Kasing Lung赋予了它性格,每个系列的故事都像在讲我们的生活——比如‘LABUBU3.0’系列里,采取了渲染染色的方式,让每一个LABUBU都成为独一无二的好朋友,既有趣又引起人们共鸣。”
为了收集隐藏款,默默曾在发售日凌晨排队,“抽到隐藏款那天,我在店里跳了起来,周围的人都懂我的激动,那种同好间的默契很奇妙。”
据了解,LABUBU主要的消费群体集中在18岁到29岁之间,如今,它的热度早已走出年轻人的圈子,被更多不同年龄、不同圈层的人们所喜爱。默默透露,以前她的妈妈总说“花几百块买个小塑料人不值”,“现在妈妈刷短视频看到LABUBU,会特意转发给我,还问‘这个是不是新出的?能不能给我买一个’。上周我爸甚至主动说‘生日给你买个LABUBU当礼物吧’。”
据她估算,几年来在泡泡玛特为LABUBU花费的钱超过2000元,“不算不知道,一算吓一跳,但每次看到它们摆在一起,就觉得很治愈,这钱花得值。”
LABUBU的走红绝非偶然。受访者认为,每个时代都有自己成瘾的东西,谁能更贴近人性,谁才能影响消费。“现在的年轻人已在物质上获得了极大满足,我们会更追求一种情绪和精神上的需要。特别是在互联网时代,这种消费是想找到自己身份的共鸣。”
有分析认为,它精准踩中了Z世代的情感需求——既需要个性化符号表达自我,又渴望通过收藏找到归属感。而泡泡玛特构建的“盲盒+联名+线下展”生态,让IP持续保持新鲜感,不断为粉丝制造“惊喜点”。
据了解,LABUBU不仅在朝阳公园有主题乐园,和优衣库官宣联名,与国贸商城里的饰品品牌推出金饰品。泡泡玛特还宣布将推出LABUBU的动画剧集。
以前是国外的Hello Kitty、玲娜贝儿等拿捏中国玩家,而今中国潮玩引发全球热,展示的是我国供应链和文化双适配的优势。据央视新闻此前报道,全国超八成潮玩来自东莞,“在世界圈粉,从‘代工’到‘创造’,从‘中国制造’到‘中国IP’”,我国产品如LABUBU既是潮流玩具,也是文化符号载体,被泰国官方授予“神奇泰国体验官”;被泰国玩家戴上牙套,呼应本地文化,于是形成共鸣。
在资本市场,据Wind数据,泡泡玛特的市值已超过了三丽鸥等国际潮玩品牌,已打破了日本、美国等国家对潮玩IP的垄断。从海外搜索热度来看,LABUBU在今年五月超越了Hello Kitty。
泡泡玛特2024年业绩报告显示,其营收首次突破百亿元大关,为130.4亿元,同比增长106.9%;经调整净利润为34.0亿元,同比增长185.9%。其中,海外及港澳台业务营收达50.7亿元,占总收入的38.9%,泡泡玛特走出国门,远销海外。
除了泡泡玛特,中国其他潮玩品牌也在快速出圈。在LABUBU爆火的同时,安利WAKUKU的帖子也在蹿红,其在名字与品类上都与LABUBU的IP接近。WAKUKU系列产品曾频繁出现在众多明星的社交账号中,明星带货效应给了WAKUKU很大的品牌曝光度。
根据中国社科院财经战略研究院和中国动画学会发布的《中国潮玩与动漫产业发展报告(2024)》显示,2023年中国潮玩产业的市场总价值约为600亿元左右,占全球潮玩市场的20%左右,且市场规模复合年均增长率达33%。预计在2026年,中国潮玩产业市场规模将达到1101亿元。
企查查数据显示,国内现存潮玩相关企业2.08万家。近十年相关企业注册量持续增长。2024年全年注册9115家相关企业,同比增长30.27%,创注册量新高。截至目前,今年已注册潮玩相关企业2093家,其中前2月注册1192家,同比增长29.00%。从国标行业来看,潮玩相关企业多归属于批发和零售业,占比73.01%。
其实,中国潮玩热已打开了中国文化通往世界的窗口,《哪吒2》《黑神话:悟空》、LABUBU等文化精品完成从“中国制造”到“中国设计”的进化,使得中国文化产业能走向产业链上游,实现高附加值的出口,背后是中国综合国力的体现。一个能立得住的文化IP离不开长周期的持续投入,这都与人才、资金与技术等资源的强力支持有关。
中国发展全球瞩目,国家文化软实力和中华文化影响力显著提升,从游戏、潮玩,到影视、文旅,越来越多的中国故事被世界认可与喜爱。相信,更多的“LABUBU现象”还将继续发生。
在三里屯门店看到被反复揉捏肚子的LABUBU时,我忽然意识到,这个长着尖牙的毛茸茸玩偶,早已超越了“潮玩”的范畴——它是年轻人情绪的出口,是文化认同的符号,更是中国潮玩产业从“跟跑”到“领跑”的鲜活注脚。
今年前4个月,我国出口的玩偶、动物玩具已突破百亿大关,达到了133.1亿元,增幅达到了9.6%。规范市场,是绕不开的课题。从品牌方强化知识产权布局,到监管部门严查侵权链路,再到行业协会推动标准建立,知识产权保护工作任重道远。LABUBU走出维权的一小步,却是保护知识产权的一大步。毕竟,只有扫清盗版的阴霾,原创设计师才有勇气投入下一个灵感,资本才敢为“未被验证”的创意下注。
我们不能也不会只有拉布布。就像东莞的潮玩工厂从“代工”转向“原创”,就像《黑神话:悟空》用游戏讲中国故事,中国潮玩的潜力,远不止于一个爆款IP。它们不必长成LABUBU的样子,却能同样让世界记住,这是来自中国的潮玩,有态度,有温度,更有不可复制的文化底气。
拉布布的肚子会被继续捏下去,但中国潮玩的舞台,不该只有它一个主角。规范好每一环,守护好每一份创意,更多的“LABUBU”更多的“世界级”中国IP,正在路上。
“别墅与县政府直线距离一公里,一路之隔的旁边是豪华高档小区。违建了近十年,身处闹市却一直没有处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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